(內文皆有劇透)
今年的端午連假,意外完整看完了久違的宮崎駿作品,1986年的《天空之城》(也默默掉了許多眼淚)。
天空之城在說什麼故事呢?
我認為是在說一個關於「理想永遠只屬於理想,也只存在於理想」的故事。
故事起始於一名遭到挾持的女孩。
女孩配戴著一顆擁有飛行力量的「飛行石」,眾多人馬似乎都在追捕這個女孩,
除了飛行石,也似乎跟這個女孩特殊的身份有關。
隨著影片,觀眾慢慢明白,女孩與那座傳說中的天空之城,「拉普達」,有著某種關聯。
有人說,拉普達上面擁有無數金銀財寶,
有人說,那裡掌握著足以毀滅全世界的科技能量。
而事實上,他們的願望,fantasy,也真的都實現了。
軍隊幻想的是拉普達的金銀財寶。那裡真的有金銀財寶。他們如願一一搬走所有金銀財寶。
(觀影友人之音:好像當年國民政府來台的KMT)
政府特務穆斯卡,渴望的是拉普達所擁有的強大科技力量。
那裡真的有先進而強大的人工智慧,穆斯卡如願得以呼風喚雨。
眼看這些人的願望都要實現了,結局卻是諷刺地無法實現。
好像一齣歷史,只是重演。
若這座城,真的如人們眼中所見,這麼富有、這麼強大,
那為何七百年前,這裡的祖先要離開這處桃花源,前往地上落腳?
天空之城拉普達是個什麼樣的地方?
那是一座以飛行石之力,得以漂浮在空中的城市。
宮崎駿早期的另一部作品紅豬,也跟飛行有關。
典故尚沒有去查,但我猜或許作者心中認為,像鳥一樣可以有飛的能力,是很多人心中的夢想。
(長大想當太空人、想要開飛機。)
(正因為人類完全沒有自體飛行的能力,所以如此嚮往「天空」吧?!
反觀小美人魚一直住在海裡,她倒很嚮往能夠來到陸地,認識人類。又,海綿寶寶中的珊迪,是陸地動物卻移居海裡。
我們對未知而奧秘之處,多半抱有憧憬與理想。)
當故事中的主角,希達&巴魯降落拉普達時,那裡早已杳無人煙,只有眾多被遺留下的機器人,見證著這裡曾存在過的先進文明。
城裡唯一「活著的人」,是一隻園丁機器人,也不知道它是刻意被留下來打理最後的拉普達,在等待它的主人回來,還是它來自某場自行啟動的意外。
園丁機器人性情溫和,愛護生命。城裡沒有人了,但各種動植物們卻在此生長旺盛。
園丁機器人不會說話,但它與動物們友好共存。
我真心覺得宮崎駿在這部作品中傳達著:
沒有人類存在的地方,鳥語花香,最是美好。
不知道是不是祖先的智慧,知預繁榮不可能永久,人的慾望不可能消滅,
代代相傳的拉普達咒語中,就留存了這種「一鍵銷毀」的咒語。
當希達&巴魯唸出毀滅咒時,掌控整座城的「人工智慧」,那如駭客任務般的電腦科技,就像是被消磁一樣,逐一解體了。
然而,這座天空之城,並沒有灰飛煙滅。它仍舊以飛行石的能量飛行著。
古文明般的遺跡,以及700多年來盤根錯節、貫穿整座城的大樹,就這樣,繼續漂浮在空中。
拉普達依舊是拉普達。
上頭有蓬勃茁壯的生命,以及那隻園丁機器人。
也許死亡曾經來過,但它現在已以自己的方式活著。
「是否有人類的地方,就不可能有所謂的桃花源?」
宮崎駿的天空之城,像是在反問人們這件事。
畢竟,拉普達就只是拉普達,
真正需要自省的,是以覬覦之心,掠奪拉普達的人們,是以滿足私慾,而利用他人的人們。
故事中的孩童,希達&巴魯,他們純真、善良、勇敢,對比出成人的世故心計、陰險貪婪。
而相較政府軍隊與特務各懷鬼胎,「朵拉一族」雖是海盜,掠取財寶珍物,但是盜亦有道,臨危之中仍沒有遺棄巴魯與希達。
這部片讓我掉淚,或許是感傷這份事實,那就是,
凡理想化的人事物,終究是夢幻泡影,終究要見光死。
對人類來說,理想只存在於理想,也只屬於理想。
我們要面臨的心理發展危機,就是發現「事實並非總是如我們所想像的那樣美好」,並能哀悼那份失落。
(如果你覺得OOO什麼都懂,都不會做錯決策,那鐵定不是事實。)
天空之城,拉普達,是理想國,是桃花源,亞特蘭堤斯,是現實中的人們所不能及,卻對它投以美好幻想的地方。
但這些終究會失落,也會失望。
不過,失望與失落,不是壞事。
那只是人生一定會發生的事。
後記:
我很欣賞(也很討厭XD)精神分析這個心理治療取向的地方,就是它並不強調心理治療是要帶給個案希望感。
它更看重在理想幻滅產生挫折與哀痛時,這些哀痛能被哀悼以及被理解。
我欣賞它「求真」的精神。不是鼓勵向前看,或做些什麼以維持希望感。
也許,這亦是我自己想要回應自己的生命課題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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